⊙张 锐
10月最后一天,发改委再次下调汽柴油价格,这已是接连第七次调低油价了。自今年6月以来,布伦特(Brent)油价和美国西部得克萨斯轻质原油(WTI)价格跌势不休,而受供需关系及美元指数等多方面因素影响,国际原油价格仍有下行压力。高盛推断,明年二季度,布伦特油价将触及每桶80美元,WTI将低至每桶75美元。
在油价连挫的同时,国际社会敏感关注到了中国在国际油市上的商业举动。彭博社报道,9月中国从俄罗斯进口原油较去年同比大增56.79%,达284.1万吨,而从哥伦比亚进口的原油总量同比更飙升389.6%;普氏能源资讯提供的数据显示,中国联合石油有限责任公司10月购买了45船(2000万桶)迪拜、阿曼和上扎库姆油田的原油,为史上单月最大购买规模。以上报道得到了中国官方的证实。海关总署发布的最新数据显示,今年7、8、9月,我国石油净进口量环比分别增长2%、6.3%、9%。
据美国能源情报署的研究报告,中国已在去年10月超越美国成了全球最大石油进口国,因此,中国在油价连挫时从国际市场上大量吃进原油以从总体上拉平石油采购成本实属正常之举。
去年我国原油的消费量4.98亿吨,其中进口2.8亿吨,进口依赖度为58.1%。若按前述中石油的报告,则今年我国将进口原油2.98亿吨,进口依赖度将上升到58.66%。另据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公布的最新研究报告,到2020年,我国原油进口的比例可能会超过65%,到2030年石油对外依存度将攀升至75%,远超国际社会公认的警戒线50%。显然,基于屏蔽未来国际石油市场中地缘政治、价格波动等各种风险因素,目前出手采购相对价格较低的原油就不足为怪了。
去年1至9月,我国所进口的21129万吨原油单价为775美元,今年同期进口的22848万吨原油虽然数量上同比增长了8.14%,但单价还增加了每吨1美元。按去年全年我国原油进口量计算,若油价每下降1美元,我国可节省21亿美元。因此,我国从今年6月以来25%的国际油价跌幅中节省了约250亿美元采购成本。
据中石油研究中心估计,今年我国石油总需求量将达5.08亿吨,而国内仅能提供2.1亿吨的原油。另据一组最新数据显示,今年9月,我国石油需求为4234万吨(平均每天1035万桶),同比上升7.4%,炼厂原油加工量同比大幅上升了9.1%至4202万吨,平均每天高达1027万桶。不难看出,刚性需求依然是中国进口原油的倒逼力量。
不过,伴随限制与淘汰高能耗产能系列政策的落地,以及经济增长进入新常态,我国对原油的现实需求正呈现增速放慢的基本特征。今年前10个月,我国石油进口同比增长2%,为24年以来的最低增速。这意味着我国在短期之内大量进口原油,更大程度上是在补充战略石油储备。更值得关注的是,即便包括今年以来新增的8700万桶数量,中国战略原油储备最多只有1.6亿桶左右,相当于70天左右的应急供应量,与目前国际上90天的储备目标相距甚远。另外,与具体国家相比,美、日、德三国的石油储备量分别是10亿桶、3.15亿桶、5350万桶,加上民间储备,美、日、德石油储备量分别相当于其158天、169天、117的石油消费。我国战略石油储备在具有很大增升空间的同时也面临着巨大的压力,抓紧战略石油储备的基础设施建设以及提高石油入库量应为当下急需。
不容置疑,未来中国原油进口增长的主要驱动力将来自中长线角度的战略储备需求。经过11年的推进,国家石油战略储备一期四个基地如今已悉数建成投入运行,全部储备能力为1.03亿桶;第二期储备基地正在建设中,计划储备能力为2.32亿桶,到2020年第三期储备基地建成,我国的战略石油储备基地总容量将达到5.03亿桶,到那时,我国战略石油储备能力将提高到90天,2030年提高到120天。
的确,眼下低迷的油价为中国石油(7.79, 0.02, 0.26%)战略储备创造了千载难逢的“补仓期”,让中国企业赢得了大步“走出去”的历史机遇。据高盛的估算,要实现预算收支平衡,俄罗斯政府需要油价高达每桶104美元,伊朗需要每桶139美元,沙特需要每桶85美元。在眼下的低油价下,我国企业可趁机加大海外石油产业链中的上游投资力度,进一步拓宽未来向国内提供战略石油储备的基地平台,消除原油供应的不确定风险。与此同时,利用油价下降的“窗口期”,我们应及时启动原油进口管理体制的改革步伐,适度授予民营企业的进口资质与权利,创新战略石油储备的主体结构,构建起国家、企业和社会多层次的石油储备体系。
我国目前石油进口总量的50.1%来自中东地区,30.2%来自非洲国家,而这些国家和地区存在着恐怖袭击、政治动荡等诸多地缘政治风险,从这些地区进口的原油都须经过发生了全球60%海盗袭击案的马六甲海峡。如果恐怖分子采用自杀性方式,攻击一艘装满几十万吨原油的油船,可使马六甲海峡关闭一年以上。此外,美国将马六甲海峡看成是必须控制的世界16大咽喉水道之一,印度在马六甲海峡西部入口处的安达曼尼科巴群岛部署了海军把守等。因此,为了分散石油运输风险,我国应该借国际油价下跌增大商业话语权的良好机遇,加大和拓展与俄罗斯、中亚与东南亚国家以及加拿大等石油出口国的谈判与合作,在逐步降低对中东国家油源过度依赖的同时,加快推进中哈、中俄、中土和中缅等油气运输管道的建设,开辟多元化的石油进口通道。
(作者系中国市场学会理事、经济学教授)